第120章 是否太监
白女官打了个暗号,英嬷嬷便寻机过来:“怎么了?” “小牛太监有何异常?” “并没有。”英嬷嬷讶然,“他不是你也有份推荐的?” 确是如此。 白女官与紫金观观主有交情,与老牛太监也有交情。她见得牛太监暴死,也想拉他的师侄一把。 所以白嬷嬷就更不放心,沉吟不语。 英嬷嬷见她如此慎重,仔细想了想,突然道:“就是,陛下说,牛太监替他挽袖的时候,碰到陛下的御腕。难得倒不惹他烦。” 白嬷嬷一怔,陛下有习惯,极不喜欢跟前人侍候换衣时,碰到他。 “怎么说?” “陛下似乎很赏识他。觉得他用心。陛下不喜寺观里的道香你知道的,小牛也不知道何时看出了陛下眉眼,今日轮值自己换成一只药香香囊。陛下倒说他不易。” “……嗯。”白嬷嬷思索着。牛太监碰到了陛下的手腕? 有什么原因吗? 若是御医进宫,侍候陛下倒容易,也许是在为陛下诊个平安脉。查一查是不是有什么时疫之症,防着春日到来,感时生病。 但一个太监? 侯府后殿,柳家院子里。 沙漏在窗台上,不过才半个时辰。 曹夕晚和柳如海,一站一半坐,彼此沉默对视,二人皆在心中如陀螺一样飞转盘算着。柳如海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,他从未小看她。至少给她下了三次暗示。 毕竟有天赐的机会,她在顺义坊冻僵生病,上了他的车。那时,他虽不至于冒失到暗算她,料到必定会被反击。但趁她虚弱时用针法下了第一次暗示,岂不是方便? 对老档们,他都没有针法,唯对她必须要用针法辅助催眠术。 依他看来,绝不可能失效才对。难道是因为幽冥九变竟然能克制他的针法与催眠术?不,不可能。 赵王府里也有人修炼此术。依旧中招。只不过,他看着曹夕晚,曾经修炼到第九层的人,只有她一人。 ——原来,他还在大意了。 她站在黑暗中,听着窗台上铜壳沙漏微响,慢慢道:“你是太监?” “……应该不是。”他半坐起,揭起床纱用铜钩半挂,心中思考着如何脱身。 “我要检查。” “……换个男人来,也不妨事。”柳如海失笑,心里却是一沉,知道她确实是在宫中看到他了,他便沉住气,摆出了他是王府客卿,是公开的在京城为王府打听消息的身份,他懂规矩的合作姿态,“让松壁,或者连二管事?” “……”她盯着他,“怕被我发现吗?” 柳如海面不改色:“若是他们不行,我听说你和秦百户——交情不错?” 门外,秦猛咳了一声。 她微哼,回头看跟过来的秦猛。打了几个手势。 秦猛皱眉,她在宫中看到了奸细,奸细和柳如海像? 但宫中奸细……岂不是太监? 一刻钟后。 “不是。”秦猛走出东屋,向她摇头。 她在院子里皱眉,看向秦猛,秦猛细细说了,柳如海非常配合,衣裳一脱绝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。 她听在耳中,颦眉沉思。 宫里那个小牛太监被白妈妈盯着,不可能脱身。 那就是,小牛太监偶然和柳如海长得像?她正想进宫再去看看,身后有人问:“小晚?” 她一回头,看到他爹提着灯笼开了家门。 她和秦猛边走边说,正站在柳家院门前,一起立在巷子里,曹家的这灯光落在了秦猛身上,他爹上上下下打量着秦猛,突然热情起来:“这位是?锦衣百户,是侯爷跟前的人?你是来找小晚吗?进来坐,进来坐——” 深更半夜的,进来坐个什么?秦猛尴尬地看着她,她大怒:“爹!” 她爹更怒:“深更半夜,不进来坐,还让你和他在外面逛?叫人看到了!”又高兴地打量秦猛,“你成亲了吗?” “……”秦猛默然,不知如何回答。 “……”曹夕晚觉得这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。 房中,柳如海一边穿衣,一边亦皱眉。 他在黑暗中思索,这么不凑巧,头一天就被她发现了。 他沉吟着,必须得想个法子调开她。赶她离开京城,否则他日夜防备青罗女鬼,根本不能再进宫查看陛下是不是中毒,或者陛下和宋纪玉小公子一样生病。 他双掌一击,召来了一头冷汗的百福儿。 “总管。”多亏小太监机灵又学了他几招针法医术,百福一看到不妙,就伏在屋后给自己气穴上扎了四针,再配合龟息功居然没让秦猛和曹夕晚发现他。他方才可是藏着把事儿都看清楚了。 “事情办好了?”柳如海问,神情难得的温和,他颇为满意这个学了他针法的弟子。百福儿没被那二人发现,稍稍安慰了他。因为曹夕晚没中招,他不知不觉开始自疑针术不高明。 “总管,那位回春堂冯大夫,现在住到了杨庄主的别院里。” “杨平粹?”他微怔,反倒微笑,“那更好。你去和杨庄主说,就说青罗女鬼派人去关陇一带,暗中查冯大夫的来历了。” 百福儿一怔:“那个人……” 他微笑:“也许没办法赶走青罗,但不能让她怀疑我。让冯均卿去和她斗。顺便试一试这冯均卿。他听到消息,不敢不信。他一定担心青罗去关陕查他老家的底细。我料到他原籍里,根本没有这个人。” 冯均卿一定是假身份。 百福儿连忙应了,心里却寻思着,总管这回像是狠心了。一定要把青罗女鬼从京城赶出去。 但又不能自己动手。叫她察觉。 一如柳如海所料。 没几日清晨,正房外松篁青翠,牡丹争妍,官牙子黄婆,引了几位韶颜稚齿,姿色天然的女乐们进了侯府内堂。 楼淑鸾端坐,低头看着家乐班子里备选的十二位乐伎,她要挑六位。 而她们之中,只有一人抱琴。她淡妆浓抹,怀中抱着一只乌木三彩漆面阮琴。 “名字?” “奴名唤南枝。”抱琴女伎,看着也就十五六岁,眉目般般入画,单薄纤细,她曲膝施礼,“见过夫人。”